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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08月1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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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市舞台
2023年08月10日

向老舍先生学说“话”

图片来源于 IC photo

 

◆邓宾善

读者见了这个标题,一定会感到奇怪:话不是人人会讲吗?这还需学吗?是的,除了哑巴,似乎谁都会说话,但所说之话的效果,却大不相同。会说者,让人听来有声有色,不会说者,等于催眠。比如,在农村见到一个推车如飞的青年人,不会说话者,只会干巴巴地夸他“能干”“年轻力壮”。可一位老农却说:“三岁的牯牛,十八岁的汉,我老汉比不了啦!”接着又说:“先长的眉毛,不如后长的胡子。”你看这位老农的语言是多么生动!可见,说“话”有学的必要。

老舍先生是一位著名的语言大师,但他谦称自己并“没有学习语言的天才”,坦承在语言的运用上也曾摸索着走过一段弯路。在刚开始写作时,他一度热衷于追求文雅而华丽的词汇,及到他后来读了《艾丽司漫游奇境记》等英文文艺名著后,才明白文章不必依仗花枝招展的语言,仅用最简单、自然的文字,即使用儿童的语言,只要运用得当,也可以成为文艺的佳作。懂得了这个道理后,他的笔逐渐日深一日地追求带有京味的大白话。老舍在《我的“话”》一文中说:“媳妇哭婆婆,或许用点儿修辞;当她哭自己的儿女的时候,她只叫一两声‘我的肉’,就昏倒了!”通观老舍的文艺作品,他确是充分地信赖大白话的,努力把白话的真正香味烧出来。在这方面,他有很多深切的体会,值得我们认真借鉴。

首先,他认为,“话”跟生活是分不开的,因此,学习语言和体验生活也是分不开的。他说:“从生活中找语言,语言就有了根;从字面上找语言,语言便有了点缀,不能一针见血地说到根儿上。”所以,一个对事物仅略知一二的人,就很容易屡屡“然而”,时时“所以”,以多胜少,敷衍成篇。事实上也是这样。夸张和做作的词句,只是用来掩饰空洞的内容的。有深厚生活底蕴的人,说话不用多加修饰,却一呼一嗽都能感人。由此可见体验生活对于语言运用的重要性。作家林语堂曾说:“世上有两个文字矿:一个是老矿,一个是新矿。老矿在书中,新矿在普通人的语言中。次等的艺术家都从老矿中攫取材料,唯有高等的艺术家则会从新矿中攫取材料。”林语堂的话,和老舍先生说的是一个意思,同样形像地强调了生活对于语言的重要性。

其次,文字是用来表达思想感情的,而不是以文字来表达文字。字典里的文字最多,但字典并不是文学作品。老舍指出:“专凭词汇,成不了精美的文章。词汇的控制与运用才是本领的所在。”(《古为今用》)如果一遇到形容,就放弃了白话,而求助于文言,“大雨必是滂沱的,火光必是熊熊的,溪流必是潺潺的,这样的穿戴着借来的衣帽的文章是很难得出色的”。(同上)他认为,真正的好文章是不随便使用,甚至于干脆不用形容词和典故的。形容词是给初学写作的人使用的,用得多了,明显是学生腔。这是有的人虽然读了些古典诗文,而文字反倒更为平庸的道理。而那些用文字表达思想感情的文章,会让人感觉到:你描写冷,读者也打哆嗦;你描写热,能让人脱掉大衣桶袄。他去世后发表的小说《正红旗下》,有一段文字写北京的风,使人读的时候真想擦擦桌子,直觉得到处有黄土。老舍先生用大白话,把文章写得那么生动,那才叫真本事!

最后,运用大白话也不该将就,不能随便找个词汇敷衍一下。老舍认为,我们既用的是白话,就应当先从白话里去找最恰当的字。看看我们能不能用白话描绘出一段美景或一个生龙活虎的人物。因此,我们要想了再想,以便独出心裁地找到最为恰当的字,假若找不到,就老老实实地用普通的字。老舍的文章,就这样改了又改。他的语言那样白,那样俗,看似毫不费力,实际上,那不定改了多少遍!正如他自己所表白的:“我现在的写作方法是:一动手写就准备着修改,决不幻想一挥而就。”那确是老舍出于肺腑的经验之谈。作家叶圣陶先生也有这方面的体会。他说:“好的文章,你在这屋念,那屋的人听见了,不以为你是在念文章,而以为你在说话,这才是作文的最高境界。”这和老舍的主张不谋而合,即他们都主张作文不必咬文嚼字,而应明白如话。

文艺作品的语言风格,对文艺作品特色的形成,起着重要的作用。老舍先生的“话”,是语言运用的典范。向老舍先生学说“话”,是文艺习作者们永不过时的重要任务!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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